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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翻脸

刘红花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她却不敢细想。

后来闫润芝知道她苛待孩子,说了绝情的话,咬着牙搬出去住窝棚。

要是那杀星真上门刘红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那坏种咋就不死在外面回来就回来,你潦倒点也就算了,干嘛还一副得了势的样子

这个混蛋要是发昏起来,六亲不认的,他敢杀人

“他爹,你可想想办法,怎么弄”

程如海道“我想和他说说话,喝点酒,拉拢拉拢感情,谁知道他们关了门不让进。”

原本想聊聊兄弟感情,顺便也能分点钱呢,程如山带回来的钱啊,没有三千肯定也有两千,怎么不得分给自己一千啊

“肯定是死老婆子使坏,跟他说你的坏话呢。要不你也别跟他套近乎,我看他吃里扒外的,你直接去找福贵书记,让他给撑腰。”刘红花恨恨道。

当年程如海和家里划清界限脱离关系,不被连累,也是程福贵出的主意帮忙办的关系。五几年程福贵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还混到县里去,结果因为贪污受贿,又被打回公社。这几年怎么都升不上去,程福贵还闹心着呢,看闫润芝家总是不顺眼。

程如海却断定程福贵对闫润芝别有所图,当年程福贵老婆总骂闫润芝是狐狸精。这点程如海不同意,可以骂她地主婆子,要说狐狸精绝对轮不上。她虽然长得好看,却本分得很,程如海和她一个屋檐下看得明白。

要是程福贵敢不帮衬自己,就拿这个事儿威胁他

他收拾一下,让刘红花去跟副队长交代上工的事儿,他要去一趟公社,结果却见程如山和姜琳带着俩孩子过来。

“哟,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刘红花撇嘴冷笑,“是来还水桶的还是”

“你真高看自己。”姜琳笑道“再没有文化也知道这话是求人办事说的,你可真给自己长脸”

刘红花臊得满脸通红,“知道你是知青,显摆个屁。”

程如海看着程如山,以为程如山是来给自己道歉的,拿捏,“怎么的,知道自己错了大哥就是大哥,弟弟就是弟弟,不能乱了序齿规矩。”

程如山“你想多了,我来拿我的东西。”

程如海一愣,刘红花喊道“什么东西早就公平分家了,大队作证的。”

程如山不和她比嗓门,冷冷道“家具是我的。”

“已经分给他们一个大衣柜一个衣箱俩手箱还有饭桌板凳一大堆”刘红花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娘的,怎么这么倒霉,十间屋子变三四间,现在还要来抢她的家具不成

程如山“你们结婚生孩子以后,家具给你用,没说就给你了。”

当年房子加老家具是他赎回来的,程如海结婚欠的钱是他还的,新家具是他置办的。

既然分家,那他要拿走。

“那是还没分家,是兄弟,都是一家的东西,怎么就是你的那我们给家里赚的,是不是也得分出来”程如海脖子都胀粗了,上面青筋纠结就和静脉曲张一样吓人。

程如山依然不疾不徐不愠不火,“你赚的你吃了,我们没看见。我和我娘没吃你赚的。我拿回我的东西天经地义。”

“找大队,找大队反了你了”程如海气得连连跳脚,可惜他知道不是程如山的对手。

从程如山九岁他就不是对手,深刻地记得那个教训。

程如山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啊,家事,大队也不好插手。”

他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扬镐、大镢头、砍刀、斧头都拿出来丢在院子里,然后又往屋里去。

刘红花哭得撕心裂肺的,“强盗啊,强盗啊他爹啊,你还不去大队喊人,治保主任呢去喊民兵”

程如海心急火燎地追着程如山,还不敢过分靠近,“弟,你到底要干啥啊”

程如山淡淡道“你让我娘、媳妇儿儿子住窝棚,嗯”

“是她们自己搬出去的啊,我不过是开玩笑说了那么一句,她们就当真啊”他认定闫润芝和姜琳已经跟程如山告状,自己就把当时的事儿说了。

其实也没啥,就是话赶话,他和刘红花的意思,既然住一起不开心,那你有本事你搬出去啊

程大宝程小宝在那里玩跟别的孩子偷学来的踩小人,“踩踩踩小人,踩个小人头,踩个小人脸,踩个小人胸膛,踩个小人腿”

姜琳“”

程小宝咯咯笑着,指着刘红花喊道“爹,她是小人抢我鸡蛋”

程大宝“冬天灌、凉水,夏天、馊窝头。”

俩小孩子以前从来不说,今儿有爹撑腰,突然记性就好起来,小嘴叭叭地开始讲刘红花苛待他们的事儿。

姜琳心口绞痛,眼睛又酸又疼,很想抱抱俩孩子。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刘红花干这种事原主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干涉。

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不在家被人这样刻薄,她非得打破头的,而且她肯定会埋怨看孩子的人,为什么让他们受到这样的苛待。

她不敢看程如山,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程大宝一把拉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娘,她背后骂你”他指着刘红花,他又指指程如海,“他总趴窗外偷看”

小孩子说的只是表面,内里如何只有大人能体会到。刘红花会怎么骂,程如海是怎么猥琐地偷窥弟媳妇。

姜琳登时怒从心头起。

刘红花冲过来要扯程大宝,尖叫着,“你这个短命小鬼胡说,啊”

“啪”的一巴掌,姜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扇过去,打得刘红花眼冒金星,姜琳依然不解恨,挥手又是一巴掌。刘红花呜嚎地尖叫着,想和姜琳撕打,却被姜琳一个绊子狠狠摔在地上。

刘红花被摔得头晕眼花,看着程大宝举着一柄斧头要劈她,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程大宝和程小宝正帮爹娘拿自己家的东西呢,程小宝拖着一个大镢头,程大宝抱着一柄斧头,太沉了摇摇晃晃拿不稳。

程大宝“她咋了”

姜琳“她做亏心事,吓昏了。”

程小宝指了指屋檐下两股战战几乎要坐地下的程如海,拍着小手“轮到你了”

他扭头跟程大宝小声道“借他的脚还是头”

程大宝板着小脸“他臭,泥干净。”

程如山因为儿子的话已经濒临爆发边缘,他捏紧拳头,如果不是姜琳和俩孩子在外面,他能一拳打死程如海。

理智告诉他,不值当,他现在要养家。

他扫了一眼屋里,看到自己做的两个黑光油亮的手箱,可不是姜琳目前用的那俩拔缝的破箱子。他上前直接搬出来,程如海哭喊着上去拦“冬生啊,那是哥的啊,你看在咱们爹的面上,你别这样欺负人啊”

程如山却不理睬他,冷着脸,拧住上面的小锁头,用力,直接把合页扒下来扔掉,两手搬着手箱直接往地下一倒,稀里哗啦骨碌碌地滚了一地的东西。

程如山低头看了看,里面有他娘藏下来的小银手镯、脚镯子子,带着铃铛,这是他小时候的宝贝。还有大伯保存的爷爷抽烟的紫铜烟袋锅,还有大伯娘自缢时候戴着的金镯子,大伯取下来藏着当个念想,还有

“程如海,你还挺能。”要不是撕破脸,程如山也不会想掀他的底。

程如海脸涨得紫青,“程如山,我和你拼了”他朝着程如山冲过去,要把程如山撞倒。

程如山抬脚、出脚,当胸给了程如海一脚,看着对方跟破麻袋一样飞出去,他站在堂屋,面色冰寒,纹丝不动。

程小宝凑过去瞅瞅,见程如海嘴角有血唾沫,他问程大宝“你说他死了吗”

程大宝瞅了瞅,“肯定没,你看他还抽抽呢。”

两小只就不管了,跑到堂屋去捡程如山抖出来的东西。

这时候终于有大队干部跑过来,大队书记、治保主任和几个民兵,一进院子看着满院狼藉,他们只觉得头疼。

“如山,姜知青,这是干啥啊”

姜琳笑道“书记,一点家事儿,怎么还惊动你们”

程福军看看姜琳,再看看堂屋里的程如山,又高又俊的青年怎么就跟个凶神恶煞似的呢还以为笑呵呵的已经变了脾性,是个好相处的呢,哪里知道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要把自己大哥家打砸杀

程如山站在堂屋,满身寒气,脸若覆冰,程福军都不敢进去。

他站在门口,“如山,你咋发这么大火”要说生气,在大队屋那会儿咋不生,那时候看着笑嘻嘻没事,以为给程如海一个绊子就好,怎么这会儿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呢

程如山看了一眼外面的姜琳,又垂眼看地上俩孩子,收拢了一身戾气,笑了笑轻描淡画道“没事,一点家事儿。我大哥说对不起我们,想体验一下窝棚的感觉。”

程如山说着就走出堂屋,在院子里捡了一根木棍。

治保主任吓得脸色一变,“如山,你干啥可别冲动啊”

程如山脸上带笑,做了个手势,“别怕,我和大哥开个玩笑。”

他手里拿着棍子,在地上一撑,身体拔高而起如同一只豹子一样上了墙,又跃上屋顶,在屋顶来去如履平地,估摸位置开始下棍子,一步戳一个洞,一步戳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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