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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距离崖山海战已然九载春秋。
可叹历经百年的大宋王朝,终究难以逆转的成为人们心中一个伤感的符号。
九年的时间,足以将曾经血战的痕迹带走,却带不走百姓的亡国之恨。
延展到天际的大海,掩埋了当年的战火硝烟,苍翠崖山,以他傲然的身躯,看日出日落,望碧波沉浮。
陆家洼位于崖山西北,村中人九成都姓陆,住户不足五十,人口也不过寥寥三百,地处偏僻,与世无争。
明月初升,皎洁而柔和的月光静静倾洒在陆家洼简陋的屋脊上。静夜如斯,陆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他翻了个身,忽然听到自家的木门一阵轻响,接着便没有任何声音,阿琨这孩子,又半夜偷偷出去打渔了。
陆祥心疼的摇摇头,这个孩子,还真是懂事儿呢……一面想着,一面坐起身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思绪不由飘回了九年前。
陆祥,父母早亡,一条腿有残疾,不能向其他男丁一样下海捕鱼,只能抽空做一些补鱼网之类的活计,可村中人人打渔,人人会补鱼网,本来根本用不着他帮忙,可善良的村民都借口家里忙,把一些不需要走动的活计交给他做,然后硬塞给他足够一天的饭食。
他四十岁时,靠结渔网挣的钱娶了隔壁村瞎眼的秀秀为妻,很快秀秀就为他生下一个健全的男孩儿。陆祥很是高兴,专门托人到镇上问了教书先生,给孩子起名叫陆琨,小名就叫阿琨。
阿琨长到五岁时,朝廷似乎不太安分,皇上带着军队退守在附近崖山,村中的人都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前去勤王,自己腿脚不好,只能呆在村里,五岁的阿琨正是好动的年纪,天天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家屁股后面跑,开始他还很担心,但看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由他去了。
大半年后,形式似乎越来越紧张,乡亲们形色匆匆,他腿脚不好帮不上忙也没有细问,只是叮嘱阿琨不要再出门,阿琨应了一声继续玩儿沙子,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又过了几天,陆祥正在屋中替阿琨缝衣服,忽然隐隐听见鼓声喧天,探头看去,只见海面上浓烟滚滚,便扶着墙走出门,可是,村中几乎家家房门紧闭,空无一人。
“阿琨!”陆祥试探的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妻子,勉强笑道:“没事儿,阿琨不知道到哪里玩儿去了。”
“我怎么总听着有人在打鼓儿啊?”秀秀茫然的抬起头问道。
“唉,没事儿,他们在海上听曲儿呢!”陆祥回头安慰妻子一句,自己心里却愈发焦急。
直到日暮西陲,阿琨还是没有回来,陆祥服侍妻子睡下,自己摸索着去寻找阿琨,他询问了许多人家,可都说没有看见,只有六岁的纤纤说见过阿琨跑到海边,急忙到海边寻找。
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夜色深沉,陆祥抬起头,只看见朦胧的海面和模糊的崖山,世道混乱,他不敢点亮火把,只是摸索着前进,轻轻的呼唤着阿琨的名字,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第二天,面对秀秀的质问,他也只能搪塞道阿琨在纤纤家玩儿,秀秀叹了口气,似乎是信了。白日家里离不开人,陈阿翁托打渔的乡亲们去寻找阿琨,可乡亲们都摇摇头说,海上打了败仗,周遭不时会有蒙古人搜查,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海的。无奈之下,陆祥只得趁着夜色偷偷寻找。
那天,风浪有些大,陆祥一瘸一拐的喊着阿琨的名字,想海边走去。乌云遮月,眼前一片漆黑,可陆祥依然不想放弃。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但是至少,他想看到阿琨的尸体。
有风吹过,周遭渐渐明亮起来,他隐约看到海边趴着一个人,于是快步走上前,看了看四周,将那人翻了过来,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男子双眼紧闭,肤色因为海水的浸泡略微发白,但五官变形的并不厉害。
这么年轻,可惜了……陆祥摇摇头,想把他拖到沙滩上,却发现那人手中紧紧抓着一物,借着月光,陆祥看清,那人手里抓的,是一根发簪,简陋的雕花木簪,到死也没有放手,想来是妻子的吧……
可怜的人啊……陆祥摇摇头,费力的将他拖到岸边。这时,风浪更大,云朵急速向山后退去,月光重新普照大地。
陆祥抬起头,看到了他一生难忘的场面。
海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有身着铠甲的战士,也有女人和孩童,尸体中,还夹杂着烧焦的木板和破碎的船帆,可以想象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怎样惨烈的海战。
陆祥有些害怕,他一瘸一拐的沿着海面走,希望看到,也害怕看到他的阿琨。
临近清晨,他终于在偏僻的海滩边,看到了阿琨,阿琨的尸体。
小小的阿琨,身子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小肚子也鼓得老高,他只能凭借阿琨脖子上的项圈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陆祥看了看天色,强忍着悲痛将阿琨的尸身抱起,准备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将阿琨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