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恶鬼咆哮索命。
谢皇后张大了嘴,她想尖叫出声,却只发出一声压仰而又恐惧的嗬嗬声。
她根本无法大声地叫出来,喉咙口好似被塞满了棉花,将她在那个凄厉的瞬间,被吓得肝胆俱裂而无法自控的喊叫声,尽数堵在喉咙里。
她喊不出来。
她竟是连发泄害怕的惊悚尖叫声都喊不出来!
“说!说啊!”云雾中的人片刻得不到回应,便又喝斥道。
喝斥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似接连而来的两根细针钻入谢皇后的脑子里。
谢皇后无法阻挡这样的声音,她被吓得倒坐在地,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只能瞪圆了双眼,仰视着仍旧笼罩在云雾中的大红宫装。
“……没有,我没有。”她依旧否认着。
她不能承认,承认会死的,会死的!
“是么?”云雾中的人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不是迈,而是直接跨进了谢皇后所能承受的惊惧范围,她一下子高呼了起来:“不!你别过来!葭宁,皇嫂求你了,你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真不是我要害的你啊……”
她终于直视上云雾中的人的双眼。
这是一双令她无比熟悉,于午夜梦回之际,也会在噩梦里梦到的眼睛!
她不敢看,可她又不能不看!
云雾中的人抬起手腕,转了转手腕:“瞧,就是它害的我。而它,是皇嫂亲手交到我手里的,皇嫂还说这是送约我的新婚贺礼。皇嫂啊,就是你害死的我啊,你怎么就不承认了呢?”
“葭宁,真不是皇嫂要害你的啊!”谢皇后声音嘶哑,她极力地辩解,“紫晶手串是我亲手交到你手里的没错,可那是你皇兄要我这么做的啊,这紫晶手串,也是你皇兄拿给我的啊!”
“皇嫂何苦要攀扯皇兄,左右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啊,皇嫂便是认了,我又能拿皇嫂如何?还是说……”
“什么?”
云雾中的人狐疑道:“还是说皇嫂想下来陪我,与我到阎王爷面前去对下证?”
“不不不!”谢皇后抖着嘴唇,她想爬起来,奈何腿儿直打颤,如何也爬不起来,她形容狼狈,嘶声中带着哭腔,“葭宁,我没有攀扯皇上,我所言字字句句皆乃事实,皆乃当年的真相啊!葭宁,你信我,葭宁,你就信皇嫂这一次!”
“我也很信就信皇嫂这一次,可是皇嫂啊,皇兄与我乃是至亲,打小又最疼我了,皇兄是不会害我的。”云雾中的人说着说着,语气中似乎有所动摇,又添补了一句,“我可是皇兄唯一的皇妹,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不是!”谢皇后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惊恐的脸上似笑非笑,睫毛上尚挂着未滴落的泪珠,她却在下一息大笑了出来,“哈哈哈……”
云雾中的人乘胜追击:“不是什么?皇嫂又在笑什么?”
“我在笑,葭宁你纵然变成了鬼,变成了厉鬼来索命!可你却是一如既往地糊涂,生时糊涂,死后糊涂,变成鬼了还是这般糊涂,糊涂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透!”谢皇后此时的状态有些癫狂,脸上笑着,泪珠却不断从眼眶里溢出,如断线的珍珠般砸落在地上。
“我……”云雾中的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五指慢慢弯曲,渐渐攥成一个拳头,“我不知道什么?什么没看透?”
“哈哈哈!”谢皇后大笑,笑着笑着竟从地上成功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站着,伸手捋了捋披散的青丝,看向云雾之中的大红宫装,是满眼的怜悯,“本宫就说你命好,却也命不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云雾中的人沉默着。
谢皇后立在原地,眼前有些模糊,那些陈年旧事却在这一刻无比地清晰:“你觉得我会害你,一直觉得是我在害你,于是到死了,变成鬼了,你依旧这般觉得,便也一直在防备我。可是葭宁,你仔细想想,你生前我送过你多少东西,那些可都是好东西,我为了讨好你这个小姑子,再肉疼我也舍得!但是你没收啊!”
她冷哼一声:“就跟你那短命的长女一样!我曾让我那同样短命的八妹,送给夜大小姐一串红猩猩海菊蛤珍珠,结果呢,她收是收下了,却不曾戴过!算她聪明,那串珍珠的每一颗,也确实都在送出之前被我浸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