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回复。请尽快给我回复,我期盼着带给我的一定是个好消息。我能够想象到将蒙受种种屈辱,为此我暗自呻吟。这不是在演戏。绝对不是。求您了。我快要羞耻得活不下去了,这不是夸张。日复一日地等候回音,白天黑夜我都在战栗中度过。请不要将我推倒在地。夜深了,听着隔墙传来低低的窃笑声,我在床上辗转难眠。请别再让我受辱吧。姐姐!”
读到这里,我合上那本《葫芦花日记》,放回木箱里,然后朝窗口走去,把窗户全打开,俯视着在烟雨中显得一片白茫茫的庭院,回想当时的往事。
已经过去六年了。直治的麻醉药品中毒是我离婚的原因——不,不能那样说,即使直治没有染上吸食药品的毒瘾,总有一天我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离婚,我觉得这似乎是我生来就注定的事情。直治还不上药房的欠款时,就时常会死乞白赖地问我要钱。那时我刚嫁到山木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花钱,加上我总觉得,用婆家的钱偷偷接济娘家弟弟不合适,于是便同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女佣阿关商量,将自己的手镯、项链和衣服卖了换钱。
弟弟给我寄信要钱,并且还说:“我现在只觉得既痛苦又害臊,没脸见姐姐,甚至不敢在电话里跟你说,所以请你吩咐阿关把钱送到京桥×町×丁目茅野公寓小说家上原二郎先生(姐姐想必知道他的名字)那里去。上原先生被社会上看作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其实绝不是那样的,所以可以放心把钱送到他那里。上原先生拿到钱,会马上打电话告诉我的,请务必照此办法做。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这次吸毒,我打算趁妈妈还没发觉时,想尽一切办法将它戒掉。我收到姐姐的钱,就用它还清药房的债,然后去盐原别墅接受治疗,等身体彻底恢复康复后再回来,这是真的。欠药房的债一还清,我决心当即就不再服用麻醉药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请相信我。请不要让妈妈知道,叫阿关交给茅野公寓的上原先生。切切!”